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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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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杨乐一听,立马吓得软了下来,他毕竟年轻,一直生活在老子的光环下,顺风顺水的,也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,自己在心理战术上,不是杨发魁这样久经沙场的老狐狸的对手,杨发魁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杨乐的表情,知道自己的目的快要达到了,该放出诱饵了,这样才能一气呵成。

    杨乐站起来,在屋子里焦躁不安的转了一圈,说:“你要我怎么办?你说吧。”

    杨发魁笑了笑说:“这个简单,你就回家,对你家老爷子说,说我在你的夜总会,是有干股的,大家都是好兄弟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,让我换个地方,最好还回省公安厅,做个助理巡视员什么的,我还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,关照你。你继续发你的财。另外,为了表示我的感谢,明天晚上,我会叫我弟弟发达,给你送来200万的现金,算是你的辛苦费吧!等我过了这一关,我们还做好兄弟。你看这行不行?”

    杨乐一听,有大钱赚,又不费任何劲,心里马上就答应了下来,他还生怕杨发魁反悔呢!但表面上,他还是作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说:“说说是可以,就是不知道,我们家老爷子,他听不听我的。”

    杨发魁说:“你就按我说的讲,我相信,他一定会听,他一定知道这里面的厉害。”

    杨乐说:“那好吧,今天早上,我就回家,趁老爷子吃早餐的时候,把你的事情,和他提一提。看他怎么说。”

    杨发魁一听,十分高兴,说:“肯定行,你一出马,保准成功。我等你的好消息吧。”说着,站了起来,和杨乐握了握手,说:“这么晚,打搅你了。”

    杨乐懒洋洋的说:“没事,大家都是兄弟。”把杨发魁亲自送到门口,才转身回了楼上,到了房间里,看到小雪还坐在床上,看电视。

    两个人继续把该进行的项目,进行完毕,在房间里,睡了一个晚上。

    第二天早上,杨乐早早就起来了,他心里有事,夜里也没有睡好,半睡半醒的,脑子里都在思忖,该怎样向自己的爸爸开口。第二天一早,就开车回了省委常委的家属院。杨乐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奔驰,进进出出家属院的大门口,把门的武警战士,都认识他的车了。

    到了家里,杨春风正在吃早饭,他看到儿子回来了,一般这个时候,儿子是很少出现的,他知道儿子有夜生活的习惯。

    他问:“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杨乐说:“有紧急的事情,爸爸。杨发魁是不是被撤职审查了?”

    杨春风一愣,看了杨乐一眼,问:“怎么?他和你有关系?”

    杨乐说:“是有些关系。”

    杨春风问:“什么关系?到什么程度了?”

    杨乐说:“他在我的夜总会,是有干股的,大家都是朋友,合伙做生意嘛!爸爸你也知道,做娱乐业的,没有公安的背景,一天也生存不下去。”

    杨春风喔了一声,沉思了一下,说:“杨发魁找你了吧?”

    杨乐只好点点头说:“是。”

    杨春风问:“他怎么说?”

    杨乐说:“他想让您说句话,不要深究下去了,万一他进去了,大家都不好看,他一旦顶不住,是什么话都敢讲的,到时候会牵连到我。”

    杨春风边喝稀粥,边思忖,知道杨发魁这件事,自己要刹车了,自己的儿子和他有关系,这就不得不保了,于是就问杨乐:“他有什么要求啊?”

    杨乐说:“他想换个地方,最好是回省公安厅,做个助理巡视员什么的,平安退休就行了,其他的,他也不要求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杨春风说:“好吧,我答应他,回头转告他,一定要信守承诺,不要乱讲话,乱咬人,好吧,你去吧。”

    杨乐看自己的目的很快就达到了,心里很高兴,在家里陪父母亲吃了早餐,开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,在那里一直睡到晚上。

    晚上十二点,果然见杨发达提着一个大大的皮箱,到了他办公室。

    杨发达把皮箱放下,说:“杨总,这是我哥哥说要交给你的。”

    杨乐接过皮箱,沉甸甸的,知道这里面是200万的钞票,顿时心花怒放,对杨发达说:“好,你回去转告你哥哥,他的事情,我给他办成了,老爷子说,让他信守承诺,不要乱讲话,乱咬人。”

    杨发达说:“好,我一定转告。”说完就告辞了。

    杨乐关上门,在套间里,打开皮箱,发现里面摆了一排排的钞票,他也懒得数,打开自己的保险柜,就一大捆一大捆的放了进去,心里思忖着,又可以去澳门赌博一次了,上次去输了一百多万,这一次,算是从杨发魁身上,补足了亏空。看来有个好老爸就是好,一本万利,不费一枪一弹,就能有大把的银子赚。这个世界,有人说奋斗改变一个人的一生,其实有个当大官的老爸,才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一生,并且是不费吹灰之力。

    上午一到办公室,杨春风就安排秘书小张迅速打电话,叫纪检书记谭士平和政法委书记牛振海到自己的办公室商议事情。

    二十分钟后,两个人都来了。

    杨春风先假惺惺的问候了牛振海,说:“老牛啊,你在北京开会,动杨发魁的时候,没有来得及征求你的意见,现在你回来了,我想听一听你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牛振海一听,不知道杨春风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,但既然一把手让自己说话了,自己就要抓住机会,为自己的部下说几句好话,因为杨发魁一直是他的铁杆部下,自己的部下出事了,自己就是没有受到实质的牵连,但说出去,总不好看。再说了,他也怕杨发魁进去了,那样后果不堪设想,自己收了杨发魁那么多钱,万一他顶不住,把自己拉来垫背,就全部完蛋了,这绝不是闹着玩的,所以,现在千方百计,也要确保杨发魁安然无恙。

    牛振海说:“对杨发魁的撤职,我没有意见,他虽然没有直接责任,但要负一定的领导责任,为了迅速平息民怨,挥泪斩马谡,也是应该的。但杨发魁这个人,干了几十年的公安工作,还是做出了一定的成绩的,别的不说,到了江城市这五年,江城市的社会治安,就比过去好多了,交通管理的也不错,大型会议、各种节假日的安全保卫工作,也是有目共睹的,3000多警察的队伍,大体上还是带的不错的,这个人,有能力,也有干劲,就是有些时候,考虑问题不周全,不够注意细节,所以,才出来事情。从总体上来看,还是值得肯定的,对他的处理,我看要留有余地。体现组织上对一个干部的关心、爱护、帮助,不能一棍子打死,我们培养一个高级干部,尤其是在公安一线工作的同志,不容易,这样的同志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牛振海说着话,省委副书记、纪检书记老谭坐在那里,思忖着,不知道牛振海和杨春风,在给自己演一场什么样的戏。作为副手,他这个纪检书记,看着是中央一条线上的人,业务上属于中纪委管,但在省里,还是要看一把手的脸色。对于干部的查处问题,杨春风说干什么就干什么,他不让查了,就只好打道回府。现在情况不明,他只好洗耳恭听,反正他也是老江湖了,知道没到谜底揭开的时候,自己不能急,要不然就会碰一辈子灰。你稀里糊涂的就表态了,万一和一把手的意见南辕北辙,你说你怎么收场吧!难看不难看。反正他和杨发魁,没有任何渊源,他也是从外省交流过来的,到西江省里没几年,像他这样的干部,都乐意当的是太平官,混日子,一把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,混到年限,或者去政协、人大养老去,或者回北京,还做自己的京官,现在这样的交流干部多了。

    牛振海说完了,杨春风嗯了一声,看了看老谭,问:“士平同志,你的意见呢?”

    谭士平说:“我还没有考虑成熟,我听杨书记的。”

    这样的回答,基本上没有漏洞。等于什么也没说,还显得挺尊重一把手的,把皮球又给踢了回来,简直是无懈可击。

    杨春风郑重其事的说:“好吧,我就说一下我个人的意见,我昨天晚上考虑了一下,关于江城市公安民警打死人的事情,我们一定要尽快结案,安定民心,现在互联网上传播的速度快得很啊,今天早上我的秘书小张说,全国几乎所有的媒体,都有我们这条新闻了,这对于我们西江省,也是不小的负面影响啊,拖的越久,对我们越不利,所以,我想啊,要尽快结案。那个打死人的民警,叫什么啊?”

    牛振海说:“叫樊兵。”他回来这一个晚上,秘书就把事情的前前后后,汇报完了。

    杨春风说:“就是这个樊兵,要杀,不杀不足以平民愤。要让公检法机关,加快进度,早日宣判。一宣判,社会上的小道消息,自然会消失很多。至于杨发魁的事,我看就依你老牛的意见办,我们组织上培养一个干部,是不容易,我们的干部,难啊,又得执行上级的指示,有些事情,还得和老百姓对着干。干事的是他们,冲锋在第一线的是他们,挨骂受气的也是他们,我们要体谅他们的难处。我看杨发魁的事情,就到此为止吧,把他调回省公安厅,做助理巡视员算了,这个事情,你们政法委和组织部结合结合,尽快办吧。这样你们看行不行?”

    牛振海忙说:“行,行,还是杨书记这个安排,妥当,妥当。”

    谭士平一听就明白了,原来这两个人是安排了一出戏让自己看。肯定是那个杨发魁疏通好关系了。昨天要严肃查处的是你杨春风,今天要宽大处理的,也是你杨春风,你一夜之间咋转变的这么快呢!里面有没有见不得人的交易?

    心里虽然明明白白,但作为老谭,他也没办法,他也是身不由己啊,一个孤身的纪检书记,你要想在省里混下去,只能配合一把手做好工作,要不然你很快就知道,自己的处境会越来越难,现在的体制就这样,一把手权势熏天,省里所有的监督机关,基本上对他不起作用,这个纪检书记,也就是对付对付那些后台不硬,运气不好,硬撞到枪口上的倒霉蛋官员。真是有强硬的后台的,他就是犯再大的事,你也无可奈何。

    大家都是在官场混的老油条,看透不说透,才是好朋友。这个道理,老谭自然是懂的,他于是表态说:“杨书记的意见,周到,全面,我也赞成。”

    既然大家都同意,下面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,杨春风摆了摆手,说:“好,先这样吧。”

    老谭和老牛一听,都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,于是都拿起自己的公文包,退了出来,各回各的办公室,安排去了。

    牛振海坐在自己的车子里,大大的松了一口气,杨发魁这一关,算是又过去了,自己也迈过了一个坎,有惊无险,还是不错的结局,现在可以向杨发魁说了,估计到下午,所有监控他的人,都该撤退了吧。人家马上就是名正言顺的省公安厅助理巡视员了,虽然是非领导职务,但还是厅级干部啊!到了年底,少不了又是一份厚礼送上来,只要有铁杆部下,自己就有喝不完的好酒,花不完的钱,不就是关键时候,为他们说句话吗!算得了什么啊!

    果然一个多星期后,杨发魁的任命通知就下来了,调任省公安厅助理巡视员,排名在几个副厅长之后。但不管怎么说,还是厅级干部,小车坐着,大大的办公室,还是惬意的很。

    一个多月后,法院的判决也下来了,樊兵被判处死刑,上报最高法院审核后,很快被执行了死刑。执行枪决的那天,两个村的群众,敲锣打鼓,放了几千元的鞭炮,庆祝胜利。对杜田友的死亡,市公安局赔偿了家属30万元,算是平息了家属的情绪。这是后话。

    事情的结果,一个农民被活活打死,一个警察知法犯法,成了杀人凶手,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,他们却自相残杀,两个家庭残缺不全了,留下了无辜的家人,在一生中,品尝着生活的残酷和艰辛。而当官的,基本上毫发未伤,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,继续扮演自己的演员角色。党校的工地,到处是人欢马叫,机器轰鸣,一座座楼房,拔地而起。再也没有农民来挑头闹事了,村支书的死,让他们看到政府的强大,公安的暴力,他们不想失去土地、房产了,再失去最后的生命。得过且过,是大多数人最终的选择,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,中国人都信这个。当人们意识到,抗争的结果,是一次次的失败,或者将失去更多的东西时,许多人就认命了。这样也好,社会从表面上看,不就和谐起来了吗!

    进入七月份,于艳梅的学校就放假了,儿子王礼,也放假了,考虑到王一鸣一个多月没有回来了,于艳梅就想,到西江看一看,顺便带王礼玩一玩。西江这里,于艳梅以前还没有来过,现在老公在那里当官了,度假加上探亲,一举两得。

    她打电话就先征求王一鸣的意见,说:“我和孩子想去看看你,住一段时间,你看行不行?”

    王一鸣说:“好,你们来吧,不过我的时间不固定,什么时候开会,是说走就走的,反正没时间陪你们,你们也别怪!”

    于艳梅对自己的男人,早习惯了,知道他是身不由己的人,官做到这个程度,就是公家的人了,每一天都有新的任务,不是开会,就是下去视察,或者陪官更大的领导转悠,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,厮守在家里。

    于艳梅说:“你忙你的,我们自己安排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王一鸣说:“好。”

    像他们这样的家庭,是不会为了一张机票钱翻来覆去的算计的,他们两口子都有好的工作,收入稳定,王一鸣一年下来,基本上不用花自己的工资,官当到这样程度的人,什么都可以报销。想花钱,都有公款,中国不像西方资本主义国家,对国家公务人员,都有相当严格的监督制度,你多报了什么账,自己应该私人支付的,用公款支付,一旦被监督机构发现,是要判刑的。

    中国,是当官的活得最潇洒的国家,什么都宣称要和国际接轨,就是对当官的监督上,不和国际接轨,因为当官的自己制定制度,不能自己跟自己过不去,所以即使面对民间的质疑、批评,认为当官的花钱不透明,过于铺张浪费,里面有很多可以猫腻的地方,要加强监督。几十年了,意见论证了又论证,但实际上,就是推不动,为什么?当官的说,国外的经验,不适合中国国情。即使是试点,他们也放出风,要从基层的小官做起,真是让人哭笑不得。这些大员们啊,你们是要到完全丧失民意的支持,历史又重新轮回一个周期律,才会如梦方醒吗!

    于艳梅和王礼,坐上飞机,就来了西江。

    小龚带着小邵,用王一鸣的奥迪,亲自去飞机场接的人,作为秘书和司机,是为领导服务的,也是为领导的家人服务的,在中国,公车私用,是约定俗成的。大家都是这样干的。你总不能让领导的家人来了,还像普通人一样,打的进城吧。

    接待好领导的夫人、孩子,这是比干什么工作,都更重要的事情。把于艳梅和王礼安排在王一鸣的住处,小龚和小邵,才回办公室,接王一鸣回来,一家人团聚。王一鸣的住处,本来就是一个总统套房,里面有三个房间,可以住一家人,现在老婆孩子来了,也不用另外开房了。

    今天是周末,虽然离下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,但老婆孩子来了,王一鸣看办公室里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,就对小龚说:“走吧,今天我们提前下班。”

    像他这样的领导干部,是想什么时候上班,就什么时候上班,没人敢管敢问的,完全凭自觉。就是杨春风找他,反正有电话,随时可以联系上。

    回到住处,王一鸣看老婆和孩子,正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,看电视。

    王一鸣问:“你们饿了吧?在飞机上吃什么?”

    王礼说:“临上飞机之前,在首都机场,吃了两碗面,一份炒鸡蛋,一份水煮牛肉,做的死难吃,还赶不上我妈的手艺,但贵死了,一份面就要四十块,一份炒鸡蛋,要五十二块,简直和抢劫差不多。”

    王一鸣笑笑,说:“机场吗,都是有钱人,当然最贵了,他们是按照香港的价格,专门宰外商和国内的有钱人的,你们在那里吃饭,当然是自己愿意当冤大头了。走,我们下去,尝尝西江的饭去,又便宜,又好吃。”

    到了一楼的餐厅,小陆看王一鸣下来了,早迎接在门口了,见了于艳梅和王礼,也忙面带笑容的打招呼。

    王一鸣对于艳梅说:“这个是小陆,负责我的生活起居,平常里多亏她照顾我。”

    然后又对小陆介绍说:“这是我妻子于艳梅,你叫于老师就行了。”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儿子,说:“王礼,我儿子。”对王礼说:“你就叫小陆姐姐吧!”

    王礼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句:“姐姐好!”

    小陆正在踌躇,她也知道,这是王一鸣的老婆和孩子,但见了女主人叫什么,她还犯愁,叫阿姨吧,论年龄,也合适,自己二十多岁,王一鸣的女人,怎么着也有四十多岁了,孩子都一米七五了,但女人吗,都怕别人把自己的年龄喊大了,所以,还是叫“于老师”妥当。